私奔（3）
“诶？”
办公室里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呼声，把刚进门的张圆吓了一跳，“怎么了？”
“刚才上面有消息下来，”位置离张圆最近的女同事回答她，“说要把凯哥换到分公司去。”张圆看见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失落，跟办公室其余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她话音刚落后面就跟随着一阵长长的叹息。
王俊凯是那种很少见的，男生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调去哪里啊？”张圆一边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一边问道。
“不知道。”没人回答的上来这个问题，张圆环顾一周，也只能看到所有人茫然地冲她摇着头。
“这样啊……”张圆眨眨眼，不再说话。
办公室里一时间被忧愁的气氛所笼罩着，所有人都低着头各做各的事情，一反常态的无人闲聊。直到他们的主人公王俊凯一如既往地在八点五十五分推门而入，不明所以地撞进一房间的乌云密布，他把办公包放到桌上，看向平时最热闹的小杨，“今天怎么了？”
“凯哥，”小杨看向他，“你知道自己要被调走的消息了吗？”
“啊？”王俊凯有些疑惑地微微皱起眉，“我？为什么？”
“不知道啊，”小杨叹了口气，“我好舍不得你啊，凯哥。”说着就要上手抱他，王俊凯后退一步推开了对方热情洋溢的拥抱，换来小杨一个恶心巴拉的娇嗔。
王俊凯垂下眼，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一个地摆在桌上，旁边小杨还在嘟囔什么大家都很舍不得你。
“我也挺舍不得大家的。”王俊凯盯着桌面有些愣神，“等上面的消息吧，”
他说的不假。王俊凯是个讨厌分离的人，虽然从一个集体中剥离再融入另一个集体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那种恍恍惚惚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却又清晰地知道那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他高中毕业第一年回校看老师，跟着一起的人只有王源一个。王源捧着大捧的花束走在王俊凯旁边，笑起来比他精挑细选的花还好看上好几分。两人走的时候正赶上午饭结束，他们穿着自己的衣服在一帮穿校服的学生群里走过，惹来不少的瞩目。
王源侧过头悄悄地跟他说，这一届高一的校服版型取了他们那一届的样子，连配色都一模一样。王俊凯低头说了一句，这样啊。
王源敏锐地觉察到他的一些低落，“怎么了吗？”
“就是感觉好像还能从这些学生身上看到以前的人的影子，”王俊凯咬了一下下嘴唇，“刚才走过的那个，背影像不像老刘？”
“像啊。”王源像是叹息，垂着的手指悄悄刮了刮王俊凯的手背。
“老刘都回老家了，”王俊凯攥了攥手，“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王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现在想想，王俊凯觉得当时王源不说话还是挺好的。在那种场合似乎是很适合跟爱人许诺些什么的，像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之类的。但是幸好王源什么也没说，免得日后想起来，还得给他安一个不守承诺的过错。
昨天晚上的时候，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在一家只有王源知道，或者说熟络的面店里，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夜宵。
王源似乎跟店老板很熟的样子，在空荡荡的店铺里找了个二人座，张口就问老板要了两份招牌，然后回过头跟王俊凯笑道：“他们家的招牌有最好最正宗的重庆味道。”
“可是我在北京也待了很久。”王俊凯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得不合时宜极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王源笑容僵硬在脸上，然后被尴尬地收回。他动了动嘴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跟自己视线相交的时候就突然停止了。王俊凯想他当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但他看着王源那张若无其事的笑脸的时候，就是想扎他，不讲道理地想要他难堪。
可他又知道，有这样想法的自己未免也太、太小气了吧。
就像他不懂王源为什么可以在分手这么多年以后还不痛不痒地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他离开自己的公司聚会，还自作主张地带他吃什么有重庆味道的面。也不懂为什么他没有从一开始就拒绝他。
分手这件事不是王源一个人的过错，在未来道路抉择上的分歧是谁都没有办法避免的。两人都是意气奋发的年纪，谁都觉得自己是对的，谁都不甘心。
但是既然分手了，既然已经走了不同的路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好吗？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出现呢？
他王俊凯在北京过得很好，有体面的工作，自己养活了自己，跟办公室的同事也相处的很好。他的生活没有王源也可以过下去，就像他一点都不思念……
在面条升腾的热气里，王俊凯有些无力地发现他还是红了眼眶。
王源挑起一筷子面，将他的模样收入眼底，“还是会想的吧？”
“会想念面的味道，会想念重庆，还会……”
想念我。
王俊凯抽了餐巾纸，装作擦鼻子地把眼眶里的眼泪一起擦掉，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气势。
最后他把筷子搁在晚上，擦了擦嘴，对他旁边还没吃完的王源说道：“我吃好了。”
王源笑得傻乎乎的，他说俊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话没说完就被王俊凯打断，他站起身来，“我走了。”
“哎，”王源急急忙忙的叫住他，“你不认识路的，等我一下。”他还没有吃完的面条胡乱的盘在汤汁里，白色的餐巾纸被皱巴巴地捏紧着，漆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王俊凯觉得有些好笑，他虽然被王源带着不知跑到了哪个角落，但对当今科技说不认识路真是可笑的。对方想要留下他的理由太过简陋，但王俊凯还是像认输似的重新坐回位子，还宽慰了王源一句，“没事的，你继续吃吧，我坐在这里等你。”
“谢谢。”
王源笑得令人恍神，王俊凯看愣了一秒后尴尬地咳了一声，他想要从衣服口袋里翻出手机，却忽然想起那件外套给了张圆。王俊凯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这才发现原来王源所说的他找不到路是真的。
“你怎么了？”
“我手机放在外套里了。”
“外套呢？”王源佯作刚才酒吧里那个盯了王俊凯很久的人不是他地问道。
“借给公司同事了。”
“这样啊……”王源埋头在碗里，在王俊凯看不到的地方，眯起眼睛，咧咧嘴角，悄悄地嗤笑一声，“呵。”
等王源磨磨蹭蹭地吃完了面，两人往最近的十字路口慢慢地走，也当是消食。一边走王源一边用手机给王俊凯叫了出租车。他转头问王俊凯住址，在得到回答后突然问道：“搬家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俊凯在冷飕飕的夜风里抱着手臂摩擦，“就我俩分手后两年吧，房东说要涨房租了，我不愿意付就只能换地方了。”
“新房子怎么样？”
“挺好的，面积小了一点，不过交通更方便，离公司也挺近的。”
王源偏过头冲他微笑，“那是挺好。”
“那你呢？你回北京之后住在哪里？”
“我啊，”王源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望天，“我住在快捷酒店。”
“啊？”
“因为职业的关系嘛，我在一个地方一般只待个十天半个月的，租房子的也不高兴租给我吧。那就只好住酒店啦。”
王源笑得全不在意，王俊凯却看着他皱了皱眉头。但王源没有看他，也就错过了这个表情。
“你……”
王俊凯的话被淹没在突然响起的出租车喇叭声里。王源给他叫的那辆出租车出现得有些不太恰当。
王俊凯拉开车门要进去，王源站在外面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王俊凯看着被关上的车门，鬼使神差地问了他一句，“离开北京以后，你要去哪里？”
王源楞了一下，转而露出一个笑容，“去重庆。”
“你刚才说什么？”王俊凯看着面前给他通知的工作人员，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你要被调去我们重庆的分公司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王源。他坐在车厢里，看着窗户外面因为要说话而微微弯着腰的王源，背后黄色的路灯光给他打下大片的阴影，他漂亮的嘴唇开开合合，轻飘飘的三个字像是千斤重的许诺。
“去重庆。”
“王俊凯？王俊凯？”
“啊，不好意思，”王俊凯跟面前的人道了个歉，“谢谢你，我知道了。”
来通知的人一走小杨就迅速地跑到了王俊凯身边，他看见王俊凯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凯哥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你就要离开我们了你很高兴吗？”
王俊凯有些好笑地拍拍他哭丧的脸，“没有，我当然也舍不得你们。”
“骗人……”小杨拖长着音似乎还有话，但被突然开口的张圆打断，“凯哥是重庆人吧？”
“诶？凯哥你是重庆人啊？”刚刚还拉着脸的小杨又来了精神，“看不出来啊，你平时好像也不怎么吃辣诶。”
“对啊对啊……”
办公室里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了。王俊凯隔着人望向站在门口捧了杯咖啡的小姑娘，而张圆则远远地冲王俊凯点了个头。
彼时还在应付办公室起哄着要他请客吃饭的同事的王俊凯不知道，此时此刻王源正站在他家门外，看着手里亮着屏幕的手机一阵感慨。
幸亏当初长了个心眼给王俊凯叫出租车记下了他的地址，不然就昨天匆匆见一面，联系方式都没留，要再遇到王俊凯，可就难了。
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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